冬 泉 谷 的 蓝 月 亮
“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把我派来这种鬼地方驻守,什么都没有,”永望镇简陋的旅馆2楼房间里,大胡子矮人战士瓦伦蒂诺提着酒壶,皱着被揉得通红的硕大的酒糟鼻,愤愤不平的向房间内的另外4个人大声咆哮,“连找部落打个该死的架地精守卫都要管。我讨厌这里,我讨厌地精!”举起酒壶又是一阵猛灌,浑浊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打湿了那把大胡子,还有不少钻进了衣领内。看起来更象是在洗脸。“唔……幸好还有酒,不然没法活了。”
北卡利姆多冬泉谷第四野战兵营驻守在永望镇的联盟士兵就只剩下2个杏的兵力了。除了我们这旅馆里的5个人,另外1个杏还在野外执行任务至今未归。其他人呢?不要问我这个问题,牧师可救不了连尸体都找不到的人。从大胡子矮人嘴里常常调侃着的一句话就可以明白个大概——我们是光荣的“送死队”。由于永望镇地处偏远,又是地精建立起来的一座中立城市,不单补给困难,更是天寒地冻外加无聊得让人无法忍受.。向暴风城发出的请求撤出冬泉谷的信件仿若石沉大海,在等待军部回复的漫长日子里,一切都显得那么绝望。
“够了,别象只老母鸡似的唠叨个没完。我可不想被你破坏了明天外出的心情。”从凳子上跳下来的是侏儒法师艾伦,“虽然我也讨厌这么高的凳子。”说完不满的翘了翘嘴边两撇小胡须,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直到暗夜女猎人和盗贼跟随法师走出门外半天了,我耳旁才再次响起大胡子震天的怒吼:“你才是老母鸡,瓦伦是无畏的战士。嗝儿~”
推开窗子,我努力的呼吸了几口清冷的空气,这才勉强压下心中的烦躁。野兽的啸声还在远处的山谷里回响,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雪了。
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贪玩蓝月变态私服,大片的雪花将背后本应该拉得长长的脚印逐渐掩盖了起来。我拖着疲倦的身体,朝前方的山洞挪着步伐。漫天飞舞的雪花让这本来就地形复杂的暗语峡谷更是无法辨认方向,光是四通八达的山洞就够让人头痛了,还要时刻警惕随时可能出现的精英级的恶魔怪物。与我同行的4位,由于大胡子瓦伦蒂诺的“无畏”行为——近乎发泄般的胡乱冲杀而导致身陷怪物群中各自为战,最后失散了。那3个家伙的保命能力自然不用我来担心,至于大胡子,让他去死好了。我咬牙切齿的诅咒着,离山洞这百多码的距离对于平时来说是不值一提,可在如今这筋疲力尽的时候真有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
再次躲开巡逻的怪物,终于洞口就在面前了。刚准备不顾形象的扑到地上好好休息的当儿,猛的听到山洞另一端传来粗重的喘气声——还有人?好奇感暂时战胜了疲倦,我绕过一形拐角,把目光投了过去。一个浑身是血的兽人姿势极其难看的横在地上,受伤处的皮肉有些都翻卷了起来。大嘴在拼命的呼吸空气,连带着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右手还握着一把沾血的巨大斧头。不远处一只恶魔猎犬倒在血泊中微微抽搐着,更远的地方还躺着一具恶魔使者(魅魔)的尸体。地上、岩壁上四溅的血迹无不显示出前一刻的战斗有多么激烈。听到我沉重的脚步声,兽人战士拄着巨斧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在看清是敌对阵营的人之后,眼中迅速的闪过一道血腥的红光,一个冲锋就撞了上来。出于战斗的本能反应,我扬起了手中的“咒逐”。还没来得及施法,就和对方头碰头的撞到了一起,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扶着墙的手再也支撑不住,就这么仰面倒了下去。身体虚弱得连暗影形态都不能继续维持下去了,直接被打回原形。我在心中大叫完蛋,还略微带着些遗憾:如果不是被连番的战斗弄得筋疲力尽,我一定让你好看。
好在对面的兽人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冲锋上来后连挥出一斧的力气都没了。晃了两晃终于也支撑不住,重重的倒了下去,扬起一片尘土。
时间渐渐流逝,天色越发阴沉了。在平静得能听见雪花落地的声音这一刻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对面的那个大块头不是生死相搏的敌人,反而是患难与共的战友。
外面怪物的脚步声一直没有停止过,或近或远,幸运的是始终未曾光临这小小的山洞。兽人战士先于我恢复了部分体力,此刻正背靠墙壁坐着用绷带熟练的为自己包扎伤口。眼神虽然还不时的投向我身边,但明显已经没有再次动手的意图了。大家都很明白目前的状况,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大打出手无异于自绝生路。与其便宜了外面的怪物,不如暂停干戈共谋出路。先前的动手不过是出于敌对阵营双方本能的敌对意识而引发出来的行为罢了。
在随手给自己加持了一个“恢复术”之后,我将身体靠在两块稍微突出的岩壁之间。默默的感受着体内力量慢慢滋长的动人感觉。眼角突然看见兽人龇牙咧嘴的凭空猛的挥了一拳,神情甚是恼怒。惊讶过后略为思索便也明白过来,不由得感到好笑——敌对阵营之间不能相互疗伤,眼前摆着个牧师却得不到治疗,大块头因此而抓狂也就不奇怪了。同时也提醒了我在随时可能发生的与精英怪物的战斗里既然不能给与兽人战士有力的治疗支持,那只有在增加伤害上多花气力以求眷结束战斗了。想到这儿,我再次进入暗影形态。
虽然有了不再“内斗”的“共识”,但要求双方在短时间内消除因阵营长期对立而形成的隔阂也是不可能的,使我们暂时和平相处是来源于山洞外的强力怪物的威胁。我与兽人各自占据了一侧洞口的凹处,这样不会轻易被怪物发现,又让对方时刻保持在自己的视线内。双方都在养精蓄锐——既然对方不可完全信任,那就没有比让自己眷恢复战斗能力更重要的事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月亮在云层的罅隙中偶尔露出温柔笑容的一角,转瞬间又被遮掩过去……
倘若在平时,现在该是和杏里的4位战友共进晚餐的时候了吧。如果大胡子没喝醉,大家还能欣赏到矮人滑稽的舞蹈,可以开心的聊着自己的过去,介绍各自家乡的风土人情。最让人兴奋的莫过于能突然收到一封来自远方亲朋好友的信,哪怕只是半年前的内容,也足以让收信人自豪的在晚餐期间拿出来与大家分享。就连逗弄猎人的宠物也成为我们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之一。当然,大胡子还有他独特的娱乐方式——去调戏戴着墨镜,永远面无表情的联盟女狮鹫管理员。在与绝望抗挣的日子里,大家都学会了从细微的小事中发掘快乐。
摇摇头,我收回了思绪。在无意间看向对面,借着积雪反射过来的微弱的光芒,我看见兽人眼中也充满了平静,仿佛也沉浸在往事中去了。
“喀,喀,喀……”山洞外,大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阵由远而近踩在雪地上发出的特有的脚步声惊醒了昏昏欲睡的我。只看那高大的身影,随之而来的腐烂气息,就知道即将踏入我们藏身之处的怪物是最凶残的恶魔卫士。更为不幸的是,一来就是两个。
震惊中我略一偏头,便迎上了兽人战士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目光。
安静了这么久,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在我举杖施法的时间里,身边的兽人早已抡起巨斧,在怒吼声中迎怪冲了上去……
云层渐渐变得稀疏,月光顽强的穿透了弥漫在暗语峡谷上空的迷雾,洒下了柔和的光芒。
兽人战士死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在先前的战斗中他独自承受了两个恶魔卫士凶猛的攻击。或许在冲锋上去的那一刻,他忘记了背后是一个敌对的联盟牧师,只是基于一个战士保护布衣的本能驱使他奋力的拦在了我和怪物之间。而我——所谓的牧师,当兽人身上不断出现的伤口鲜血飞溅时,除了泪流满面的拼命对怪物造成伤害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在兽人倒下的那一刻,我真恨自己是联盟的牧师。
山洞里添了一座新坟,活着的人依然还要为自己的生存继续战斗下去……